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我也不例外，那段埋藏在我的内心已经20多年的往事，就像影子一样时不时穿梭在我的回忆里，如今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人民教师的妻子，却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在香港沦落为一个自甘堕落的“卖淫女”。

1

我叫周小青，1980年出生在广东雷州，我爸妈都是农民，那个时候的农村重男轻女，我妈接连生了五个女儿，才有了我弟弟这颗独苗，我是家里的长姐，从小我妈就告诉我姐姐就要有姐姐的担当，有口好吃的，得先紧着弟弟妹妹们，不能吃独食，就是以后嫁人了，也不能甩手不管弟弟妹妹。

因为孩子多，爸妈又没有一技之长，家里一贫如洗，幸好有堂叔的接济我们一家才勉强混上温饱，我的堂叔是个毒贩子，从小就喜好争强好胜，打架斗殴，有一次他被人一群问题少年报复围殴的时候，是我爸挺身而出，救了他，我爸被打断了腿，落下了轻微的残疾，我堂叔念及我爸爸对他的恩情，所以就一直照顾我们家。

后来我堂叔毒品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他开始蛊惑人做他的接头下线帮他分销毒品，为了拉人头，他引诱别人吸毒，达到以贩养吸的目的来稳定他的下线，他最开始就找到我的爸爸，念及兄弟情义，他并没有诱惑我爸爸吸毒，他说他想带我爸发家致富，也许是因为看我叔叔赚了大钱眼馋，加上家里的负担确实很重，我爸爸最终还是投奔了我叔叔，跟他干起了贩毒的生意。

贩毒以后，家里的经济条件确实改善了很多，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次我爸在和别人交易毒品的时候，被警察当场抓获了，我爸被判了4年，还把我叔叔供了出来，判了重刑。

爸爸坐牢以后，我们全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弟弟们都还小，我妈的身体也不好，这份养家的责任自然摊在了我的身上，那年我16岁，在我妈的要求下，我辍学跟着村里人去深圳打工。

深圳是我堕落的起点，在那里我尝尽了屈辱，让我一步步走向了堕落的深渊。

我刚去深圳那会是在酒店做服务员，可是收入太少，根本养不了家，后来我老板看中我长的漂亮，就把我调到了KTV做卖酒的小姐，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小姐妹燕子，她也是苦孩子出身，他的爸爸在建筑工地上摔成了残废，卧病在床，妈妈为了照顾父亲，也不能工作，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所以她才会来做卖酒小姐，我们两个惺惺相惜，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

“小青，我要跟着龙哥去香港了”。

“龙哥是谁？你可不要被人给骗了”，我诧异的看着她。

“你走了，我怎么办，在这里你是唯一一个我能说真心话的人？”我急的快要哭起来。

“小青，我听龙哥说去香港一天能赚好几千块钱，反正在这里你就算不陪他们睡觉，也是被那些臭男人摸来摸去，还不如去香港，那里没人认识我们，赚了钱回来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嫁人。”。

我知道她说的“找钱”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答应燕子，虽然卖酒的时候免不了陪客人喝酒，被他们摸来摸去，但是我从来没有跟他们发生过肉体关系，我觉得我还是干净的，我没有燕子的勇气踏出那一步。

2

燕子走了以后，我继续做着我的卖酒小姐，我以为我会跟燕子不一样，坚守着自己的最后的底线，可是身在灯红酒绿的情色场所，想出淤泥而不染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最终还是落入了风尘。

那天晚上，我到一个包间促销酒水，进去以后发现，十几个客人全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正中间正坐着一个光头，稍细一听，他们在为这个刚从牢里出来的大哥“接风”，我心里有点发毛，竟然忘记了培训时倒背如流的

“促销用语”：

“卖什么的？”光头问我。

“卖.....”我结巴了一下。

“卖淫的”旁边的一个黄毛吼了一声，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我吓的不敢说话，呆在了那里。

“我是卖酒的”我的声音很小。

“别怕，你过来，跟我说一说有什么好酒？”光头向我招手示意过去。

我索性介绍了一瓶600元的红酒，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按照分成，我可以得120元提成，我便开始对他们热情了起来。

可是当我帮他们开了酒瓶盖的时候，那个大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陪哥玩玩怎么样，陪我喝一杯给你50”。

我自从卖酒以后，酒量锻炼还可以，我以为他就是纯粹的要我陪他喝酒，就答应了，我承认我当时贪心，为了多挣几个50，竟然把自己喝醉了，迷蒙中，他把手伸进了我的内衣：

“今天你要是让哥爽了，我就把你的酒都要了”。他的脸喝的通红，淫笑着。

我已经喝的浑身无力，只能任他摆布，没过一会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人压着，衣服也被剥的精光，还听到男人的淫笑：

“这妞还是个雏，哥几个今天是走了大运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多少男人糟蹋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包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哭着告诉了老板，老板说那个人是个惯犯，惹不得，他也不想得罪客人，就劝我自己忍了这口气，那是我的第一次，却同时给了好几个男人，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也不敢闹，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害怕被人耻笑，我想到了燕子，我给她打了电话哭诉了我的遭遇：

“小青，你到香港来吧，香港遍地是黄金，在这干一天顶在深圳干10天，别犹豫了，身子干不干净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赚钱，只有钱才能给我们尊严”。

我被燕子说动了，反正已经不干净了，我还在乎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想了好几天，我跟燕子要了龙哥的联系方式，我决定去香港。

3

办好一切手续以后，我被蛇头“龙哥”带到了香港，在那里我见到了燕子。燕子变了，她化着很浓的妆，言语间透着老练，衣着也很暴露，燕子见到我开心的飞起来。

“小青，你来了太好了，以后我就有伴了，以后我们一起赚钱，一起发财”

我和燕子寒暄之后，蛇头叫燕子带我熟悉熟悉环境，去认识认识其他的凤姐，于是我就跟着燕子去见了她们。

香港对内地“小姐”的称呼很蔑视，说这是没文化的叫法，香港人叫“凤姐”，而我们所在的楼称为“楼凤”。

她们平常空闲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当我进去的时候，她们对我很热情，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她们似乎没有什么不情愿，也没有什么流落风尘的苦闷，或者搔首弄姿，她们像普通女人一样聊着家庭困惑以及家庭开销，当然大部分还是聊及她们的生意。

其中有一化着浓妆，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燕子告诉我说她叫红姐，37岁了，四川女人，在我们这是出了名的泼辣，她是因为老公被车撞死了，家里有老人孩子要养，被逼无奈才到香港来赚钱的，这里的每个女人都不容易，如果不是因为实属无奈，没有人会愿意来干这种事。

“红姐，你生意是怎么样的？今天接了多少个？”，燕子打开了话匣子。

“做了个锤子哦，只接了两个，还都是神撮撮的，不舍得花钱，太扣了，我都想一吊子甩死他们，龟儿子的。”红姐说起她的客人，满口粗话。

“燕子，看你累的嚯嚯的，小脸都白了，生意很火爆撒，接了好多瓜娃子？”。红姐调侃着。

“还行吧，今天战绩不错，接了30个，而且价钱都给的不错。”燕子颇有点骄傲。

“长得巴适就是有资本，不像我们这些老婆娘，每天能接到10几个就烧高香喽”。

“燕子，以后我们有生意互相介绍嘛，互相照顾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没问题，自家姐妹，必须相互照顾”。燕子拖长了声音，给红姐使了个坏笑。

燕子在那里吃的很开心，和那些人关系都相处的很好，也许大家都是干的同一行，在那个氛围里，我从她们脸上感受不到任何羞耻感，“卖肉”好像只是一份工作一份生计。

见完他们的第3天，我就开始营业了了。

我们工作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台灯，和一把扶手椅和一张木制桌子，旁边还有一个厕所，那是供凤姐和嫖客冲凉的地方，虽然之前姐妹们已经跟我说了很多鼓励我的话，但是当我第一次接客的时候，还是很紧张，我那天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也没有化妆，看起来像个学生妹，我接的那个客人是个50左右的中年男人：

“靓女长的挺清纯嘛，是新来啊？”，他一副淫荡的眼神盯着我，迫不及待的脱了他的衣服。

“大哥，先冲个凉吧”。我顺势把他带到了厕所。

燕子说为了节约时间，不影响接单，不要跟客人聊太多，冲完凉就直接交易就行。

所以我没有理会客人的每一个问题，他一起冲完凉以后就直接直奔主题，因为第一次，我有很浓烈恶心的感觉，感觉我和嫖客的关系就像公狗与母狗的交配，可是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们，我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做，结束以后，他比预先说的多给我了150元，他说她喜欢我这种清纯的女孩，说我与这楼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卖身赚钱容易，但是就是感觉自己是失去灵魂的空壳，犹如行尸走肉，之后在香港的那段日子里我的生活也就是数钱的时候能感受到一点快乐。

4

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是每天都工作，每个月还会有4天休息，其中有一天还会安排我们去香港海洋公园玩一天，可是我和燕子都不舍得休息，除了月经期，我们最多每个月也就休息2天，甚至不休息，我们知道休息一天就要少好几千块的收入。

其实做这行也并不是一帆风顺，有时候也会遇到白嫖的客人，还有的人就是无赖，我有一次被客人强暴了。

那天我接了一个从北方来的大汉，40多岁的样子，行为很粗鲁，我们做的时候言语污秽不堪，甚至有性暴力，我害怕极了，可是已经进展到一半，我只能忍着，我的身上被他掐的青一块紫一块，他的时间又特别长，我忍不住：

“先生，是不是要泄火了，20分钟时间已经到了，一般人都是10分钟就结束了”。

“泄不泄火是你这个婊子说了算的？老子时间长是看得起你，你丫给我闭嘴”。他不顾我的感受，仍然趴在我的身上突突地运动。

“您这样会耽误我接下一单，影响我的生意”。我尝试把他推开。

“妈的，给脸不要脸，把我看你就是欠揍，欠操”，说完他就给了我一个耳光。随后又强迫与我发生了性关系，一直持续了20分钟。

他做完以后，他骂骂咧咧的大摇大摆的走了，我一个人瘫在床上大哭，毕竟我自己干着也是违法的事，我也不敢报警，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图：我们就站在楼下招揽路过的靓仔

除了遇到地痞流氓，大部分都是比较通情达理的，毕竟他们都是为了来寻开心，谁也不想惹事生非，也许是因为我一直打扮的素净，不会浓妆艳抹，而且性格也很内敛娴静，加上青春靓丽，他们觉得我与众不同，都很喜欢我，所以我的生意一直都很好，要不是因为出过接多了客人猝死的事情，我每天都可以接3、40个不成问题，为了安全，我还是控制好了数量，基本都是保持在27、8次左右。

要说每天见这么多男人，会不会有动真心的男人，其实都是女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得到男人的真心疼爱呢，当有人对我表达真情的时候，虽然我不会接受他们，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至少感觉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冷血的动物。在那些嫖客里，有一个男人我始终忘不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爱我爱到心痛的嫖客，我就叫他小A吧。

小A是个20多岁的单身汉，是一个社会最底层从内地偷渡过来的打工仔，长的很帅气，因为家里太穷，娶不到老婆，只能到我们这种地方来解决生理需求，我是他的第一个性伴侣，他和我发生肉体关系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我，他打工赚的钱基本都投入到了我这里，他说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希望我不要再干这行了，回去跟他过日子。

【怎么爱上你的呢，语言行为场景？】

小A有时候找我并不是想跟我发生关系，他就是静静地跟我聊天，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平常没有人会耐心听我们说话的，也没有人关心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只是一个供他们娱乐的商品，而小A却把我当成一个宝，我承认，我动心了，但是我也知道，他太穷了，我和他就是两根平行线，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后来有一次因为我和别的客人发生关系，小A对嫖客大打出手，最后他被人打得抬的扔了出去。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了，为了让他死心，我只能对他撂下狠话。

【小A为什么知道这个嫖客在这一次嫖娼，为什么要打这个嫖客？】

“就你这样的穷光蛋，我疯了才会跟你，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之后他再也没有来了，就像天空的一道流星，闪过一道短暂而美丽的光芒就消失在忙忙人海中。

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像小A一样对我真心的男人，在香港的第三年，我突然有点厌倦了香港的生活，我有了回家的打算，为了在回家前大赚一笔，我在证到期的最后一个月我特别卖力，每天至少接近30个客人，尤其是在离港的前一天，我接了38个客人，也不知是不是创下了吉尼斯最高纪录。

图:找凤姐的什么人都有，还有偷拍我们的！

那天我累的不成样子，走路的时候，双腿都弯不下去，回到住处直接就昏睡过去，仿佛时间在逆时针流转，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离港的最后两个小时，还是燕子把我揪起来的。

在走之前，也许是不舍得燕子，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燕子，你要不也回去吧，钱也挣不少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干这种事吧，回去了我们还可以见面”。

“想不了那么远了，能挣多少是多少，能挣一天是一天，我还想再多挣一些，你回去先好好休息，如果想来就再来找我就行，我会想你的”。

有些朋友一分别就是永远，这次分别以后，除了电话联系，再也没见过燕子。

回家以后，我爸妈很高兴，觉得女儿出息了，我爸也出狱了，那个时候我骗他们我是在香港做生意赚了钱，他们都很为我骄傲，我妈提议要办一桌风风光光的酒席，让那些瞧不起我们家的人看看，她的女儿有多能耐，那些年，因为我爸爸坐牢，她受不了不少冷嘲热讽，这回她一定要把那口气争回来。

“小青赚了大钱，怎么的也得摆上20桌，一桌得18个菜，洋酒也不能少，好烟必须要上，每桌怎么也得按照200的标准来”。我妈拿着纸笔在桌上合计着

“够了够了，小青赚钱也不容易，你备那么多，你就不心疼钱啊”。

他们对这次的酒席很看重，争的面红耳赤。

酒席那天，我爸爸穿着我给他买的西装，昂首挺胸的站在人群中：

“各位兄弟姐妹，我家小青刚刚从香港回来，她这孩子有孝心，非说要请叔叔阿姨们吃一顿，今天你们敞开肚子吃，烟酒都给你们备的足够......”。

我爸就像村委书记一样，在宴席上慷慨陈词，完全看不出是刚出狱的落寞的样子。

图：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我的过去

那次宴席以后，很多亲戚把他们的孩子带到我的面前，要我把他们带出去见世面。

面对他们的请求我也只能随便附和一下，想到自己在香港干得职业，心里不禁泛起了阵阵酸楚。

之后我又在家待了2个多月，我发现我已经适应不了我们这种小镇枯燥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镇还能做什么，还会做什么，我又动了去香港的心思。

5

就在我踟蹰不定的时候，我接到了燕子的电话，她说我们之前的那栋楼被警察端了，蛇头也被抓起来了，她也被关了好几天，现在已经回到了深圳，她说她准备回山西老家了，她的爸爸身体越来越差，她想回去多陪陪她的父母，说香港卖淫没有以前那么好做了，警察抓的越来越严，她不打算再回去了。

放下燕子的电话，我突然感觉轻松了，也许我只是需要一个人给我留下来的理由。

决定留在老家之后，我就在我们那开了家服装店，做起了个体户，又经人介绍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老师，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公，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生活虽不说富裕，但也算安定。

过去的那段往事已经渐渐地在我的记忆力模糊了，偶尔想起才会翻出来咀嚼一翻，那是我的青春，虽然不干净，但是也无悔。至少在我看来，这段记忆是有意义的，如果要我再来一次，我也许还是会走上那条路，因为当时的我除了它没有更好的选择。